早春二月，蕨便鑽出了地面，挺立在泥土之上。山蕨表皮佈滿細細的棕色茸毛，近似花苞的莖幹頂端一般縮卷著，古詩形容其如小兒拳，這可能就是蕨另稱 “龍爪菜”的由來。山蕨表皮還覆有層白霜似的物質，我一直不知道這層霜似物質的生物定義是什麼，猜測它有可能是植物身體的保護色。這層淡淡的白霜使山蕨顏色接近了灰濛的土壤，而與生長環境融為一體，它掩蓋住了山蕨翠紫的原莖色，但沒遮蔽住山蕨此時昂然的生命氣質。山蕨不像其它野菜，喜歡勾肩搭背地緊緊擠在一塊，它們之間總相隔著一段或長或短的矩離，彼此靜靜生長。山蕨亭亭直立在雜草叢，不卑不亢的靜默狀態會使我想到竹，山蕨該當是野菜蔬中的竹君子。江西山區人習慣把“採山蕨”說成“討山蕨”。這個“討”字隱含著山區人對自然的敬畏，哪怕是想得到一簇小小的野菜，也是滿懷謙恭之情。清明節是山蕨青年與中年的分界線。清明後的山蕨漸漸變老，苦味明顯加重，再不合適食用了。當越來越多的人吃膩了大魚大肉，山蕨這類野菜又成了餐桌上的香餑餑，採摘山蕨也成了一種對返璞歸真的田園生活嚮往的表達。